可晏弘成一把将她推开: “本侯已经给过你脸面了,还不来人带她去后院安置?”
“贵妃娘娘和圣人午后驾临,观看麟儿的册封礼,今日一切事宜都不许有人出错。”
晏弘成是极为看重这个妹妹的,毕竟经三代挥霍的侯府,如今大半风光都依仗这位盛宠不衰的贵妃娘娘。
他急着回去更衣,我则吩咐人将林婉婉和晏平带去后院。
林婉婉不满名分,还要再闹。
我状似警告道: “今日府中有贵人驾临,他们虽性格和善,却也不容你这般无理取闹,你可想清楚后果了。”
林婉婉闻言,虽是缩了缩脖子,眼珠子却不停地转悠。
我没再理会她,只继续准备今天的事宜。
虽说是世子册封,实则一切铺张都是按贵妃的喜好来。
午后,浩浩荡荡的仪驾便到了正门。
圣人扶着一身珠光宝气的晏贵妃下轿,可谓是给足了脸面。
陪同省亲,本就是天大的恩宠了。
晏贵妃虽已年近不惑,但多年的养尊处优让她犹如双十年华般美艳。
岁月未曾给这位美人留下痕迹,反倒平添几分风韵。
她举手投足间俱是骄矜,声音极柔媚: “不过是回家看看,何必如此铺张?”
晏贵妃的目光扫过众人,落在晏麟身上,目光温柔了几分: “一转眼,麟儿都这般大了。”
晏麟礼数周全,然后道: “这些年来,还得多谢贵妃娘娘照拂。”
晏贵妃故作嗔怒道: “既是一家人,何必如此见外?”
晏麟从善如流改口: “姑母,我在后院中特地为你手植了一片魏紫牡丹,你可要瞧瞧?”
我笑意盈盈,为贵妃手植魏紫,还是我给晏麟出的主意。
看见晏贵妃面上的惊喜,我便知道这主意不错。
皇帝看着晏贵妃和晏麟亲近的模样,意味深长地笑道: “魏紫娇贵,难以养活,不愧是朕钦点的探花郎,颇为用心。”
晏贵妃借此向皇帝撒娇: “麟儿是哥哥的独子,陛下可不能把他外放到乌烟瘴气之地,臣妾觉着麟儿能在六部之中谋个小差事便好。”
这话当众说来已有些逾矩,皇帝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却也没有拒绝。
一行人本和乐说笑,可行至后院,假山后传来一阵哀怨的哭声。
贵妃停下步伐,蹙眉道: “是何人躲在此处哭泣?”
已换了一身素衣的林婉婉,神情哀怨地从假山后绕出来。
她哀切唱道: “子为侯爵,母为贱民,终日舂薄暮,常与死为伍。”
“天有不公,两位贵人圣明胜天,还请为妾身做主。”
晏弘成眉心一跳,下一秒却狠狠剐我一眼,显然又将此事记在我头上了。
贵妃柳眉微挑,与圣人对视一眼,然后缓缓道: “有何不公,如实道来,本宫和官家必不会教你冤屈。”
林婉婉见贵妃和圣人当真如此平易近人,不由欣喜若狂,她以头点地,然后指向我道: “今日,我便要控告侯府夫人!”
贵妃霎时来了兴致,笑容真情实意了些: “你要控告她什么?”
林婉婉一字一句道: “当年,侯府夫人抱走了我的孩子,养在名下。”
“她怎么可能生得出晏麟这般出色的孩子?”
贵妃的笑意蓦然凝结在脸上,直到圣人疑惑地看她,她才挤出一个笑容来,又问了一遍: “你说什么?”
见林婉婉声音坚定地又重复一遍,我极力压住想上扬的唇角。
林婉婉生于市井,那是强势些才能占到好处的地方。
但她不知道,贵胄之家,往往是最为和善的面孔下隐藏着最为狠辣的手段。
可怜她如今死到临头,却仍旧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