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穿着很久前便准备好的衣服，在游乐园门口等叶肃。
小腿的伤痕让我痛得有些站立不安。
从早晨等到中午。
我已经有些失望了，暗笑自己真是笨蛋，竟然还愿意相信他。
准备离开时，叶肃的电话打了过来。
“安渔，婉婉不舒服，今天就不去了，下次我再带你去。”
我看着没坐成的摩天轮，没有下次了。
步履蹒跚走到家时，唐婉婉的声音从主卧传来。
“叶哥，我烧得很严重，医生说喝鱼尾煮的汤会让我好得更快。”
“那我吩咐下人去买。”
“医生说，要美人鱼的。”
房间里传来片刻宁静，我屏住了呼吸，希望可以听到叶肃的拒绝。
长久的沉默后，叶肃缓缓回了一个字，“好。”
我回屋里，看着自己慢慢恢复的腿，接着收拾东西。
满屋都是毛茸茸的娃娃。
我喜欢抓娃娃，叶肃虽然一直说我幼稚，但每次经过电玩城，他都要拉我进去玩一把。
慢慢房间里就堆满了各种娃娃。
可唐婉婉回国后，他就再也没陪我去过那里。
我原以为只是叶肃不喜欢，直到在唐婉婉的朋友圈里看到了更多的毛绒娃娃。
我才明白，叶肃不是不喜欢抓娃娃。
他只是不喜欢我。
叶肃推开门，看着屋里空了一半的娃娃墙。
“娃娃呢？”
我没回答。
他有些嗫嚅地开口。
“安渔，你的尾巴，可不可以砍下来一些给婉婉炖汤。”
我神色平静地看着他。
“叶肃，你知道尾巴对于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
叶肃却突然提高音量。
“乔安渔，没我救你，你早死了，现在砍一点给我怎么了？”
“况且，你的尾巴可以再长，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生病时，你为我砍下来的尾巴不也长出来了？
矫情什么？
是不是还要我求你啊？”
我看着叶肃有些狰狞的嘴脸，突然后悔救他。
一年前，叶肃一直低烧不退。
我忍着痛苦，砍了一小截鱼尾为他熬汤。
病好后，叶肃看着我每日大把大把吃止痛药，甚至无法下地行走。
他抱着我哭得梨花带雨，说要对我好一辈子。
原来这就是叶肃说的一辈子。
我把自己的东西慢慢收拾干净，把我为他写的日记丢进火里烧了个干净。
我忍着痛砍下一小截鱼尾递给叶肃。
“叶肃，我们两不相欠。”
叶肃没反应过来我是什么意思，刚想问我，被唐婉婉的撒娇声打断。
他急忙拿着鱼尾去了厨房。
我爬着准备离开，唐婉婉开口叫住我。
“乔安渔，你不会以为叶肃真的爱你吧。”
她按下手机，叶肃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
“婉婉，我不爱她，甚至恶心她，她当时怎么没死在海边。”
“听说她父母意外死了，真可惜，不然我都抓来，把他们的鱼鳞拔掉，给你做裙子。”
“听说鱼尾大补，乔安渔肯定会同意的，我管她疼不疼，我只想要你身体好。”
我以为，我已经不会再因叶肃的任何话难受了。
没想到听到这些，我的心还是不可控地颤抖着被捏紧了。
我定定地看着她。
“唐婉婉，你不必与我为敌，因为我要走了。”
“切，你一个怪物能去哪里，别让人发笑了。”
叶肃推开门的一瞬间，嚣张跋扈的唐婉婉像被抽干了力气，突然泪流满面。
叶肃用脚踢开我，慌忙地冲上去抱住她，冲着我大吼。
“乔安渔，你对婉婉说了什么？”
唐婉婉在叶肃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叶肃脸上大变。
他狠狠地踩在我刚砍掉的鱼尾上。
我痛的在地上抽搐，抬头看着他，眼里含着泪。
“叶肃，你如此这般对我，我会变成泡沫消失的。”
叶肃更用力了些。
“乔安渔，童话故事看多了吧，就算你死了又怎样呢？
你的命是我救的，我想怎么对待你，就怎么做。”
这一瞬间，我彻底心死。
我用尽全身力气爬起来，狠狠甩了叶肃一个巴掌。
“叶肃，我们恩情两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