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归时,你知道吗,我养你十年,等的就是这一刻。”
面前的男人一身大红新衣,身姿挺拔眉目俊逸,语气却冷硬如同利刃刺痛心脏。
今夜是何归时的洞房之夜,但此刻,她的新婚丈夫却以枪指着她的眉心,俊脸上除了冷漠,没有半分往日的情意。
而何归时这个准新娘,呈大字躺在床上,四肢被以筷子粗细的钢针钉在床脚,面如死灰般看着眼前这个自己爱慕了近十年的男人。
“沈南怀,你也是为了我身上的地图?”
“是。”
“那你对我的感情呢?”
“假的。”
何归时像是还不死心,将下唇咬出血,问出最后一句,“那我父亲的死呢?”
“也是我做的,杀你父亲的那些土匪是我手下的兵假扮的。”
亲口听到这个回答,她终于再也忍不住,喉咙中压抑的腥甜从嘴角溢出,面无血色的说,“所以,十年前我所遭遇的一切只不过是你提前的策划,而你对我的这些好也都是有预谋的?”
沈南怀笑,曾经如春风般温暖的笑容此刻却阴冷如寒冰。
他薄凉的唇轻启,“不然你以为呢,我凭什么把你当祖宗般养十年?
难道凭你这张漂亮的脸蛋?”
他轻哼,压抑而不屑:“漂亮的女人我沈南怀见得多了,还真不稀罕。”
一句话打碎了何归时剩下的所有幻想。
她以为他是自己此生的避风港,却怎么也没想到,原来这一生所有风雨,竟然都是拜他所赐。
她要活着,她不能就这么让他轻轻松松如愿,这些疼痛,这些耻辱,必须一丝不落的还给他!
全身的力量在这一瞬间迸发。
那双白皙的手上指甲疯长,手背上青筋被白色绒毛覆盖,何归时猛的使力,手脚处四枚钢针破体而出。
沈南怀脸色微变,明明以用方士的阴阳钉控制住了她的妖力,怎么会挣脱?
手指上的板机还没来得及扣下,枪已经被何归时一爪拍飞。
她发丝披散,唇间两颗獠牙森寒逼人,身后巨大的狐尾轻摇,将大红的蚊帐扫的四处摇摆。
双爪如风抓向面前的人,巨大的威力之下,沈南怀只能四处闪躲。
响动引来外面等候的士兵和方士,一时间房间内子弹和带火的黄符通通砸向暴走的何归时。
本就元气大损的何归时扛不住,通红的双目扫过在场每一张脸,最后巨尾一扫,破窗而出。
何归时的声音带着浓烈的恨意与不甘,在夜空中飘远:“沈南怀,你给我记住,总有一天,我会血洗你沈家大宅!”
**何归时记得,遇到沈南怀的那年她刚十二岁,从未有过冬天的泗水城第一次下了雪。
当时的沈南怀一身戎装英姿勃发,高贵的像尊神邸。
他将她从雪地上抱起,不怕她一身鲜血弄脏自己的衣服,轻声在她耳边安慰:“别怕,以后我来保护你。”
那时的何归时想,沈南怀真像她黑暗中的一缕阳光。
她是半妖,母亲为妖狐,父亲是普通人。
五岁时母亲在她后背上以狐血纹绘了一张回狐族的地图,并告诉她,等她成年并动情时这张地图就会显现,到时她便可以回狐族找母亲。
后来母亲半夜不辞而别,何父思念母亲成疾,给她改名何归时,便是在质问她的母亲何时是归时。
父女俩本相依为命,而沈南怀却从方士口中得知何归时背后地图的事,为了狐族遍地珠宝金银为山的传说,硬是设计杀害何父,并将何归时养在身边,只为有一日等她动情取她身后的皮。
一等十年,只可惜最后时刻被何归时逃脱,所有计划功亏一篑。
夜已深,泗水的街上人已经不多,但拖着一身喜服的何归时不敢走大路。
沈南怀的人正四处寻找,看架势不把她抓回去不会罢休,而回去的结果除了死还是死。
她顺着护城河边的胡同往码头方向走,整个南方地区基本都是沈南怀的地界,唯一的生路就是北上,至于去哪个城市她还没有想好,因为脑子里除了乱就是刺心的痛。
黑暗里,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不远不近跟在她身后,手中的烟明明灭灭不知道续了多少根。
直到兜里的烟盒再磕不出一支,男人这才大步上前,拍了下她的肩膀。
何归时被惊了一跳,五指成爪,反手就向后抓,但却被身后的人轻巧捉住了手腕,巨大的力道让她完全动弹不得。
“小归时,我就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