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地看着他,“徐茂典,你什么意思?
你是想让我死在手术室吗?”
当初医生说我大出血,我不信他没听见。
他眼神闪烁,“我没这个意思,我只是心疼我妈,她太不容易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等你想清楚了再给我打电话,我再来医院看你。
我们费劲千辛万苦才求了个良辰吉日,就被你这么给毁了。”
说罢,他把宝宝放在了我的旁边,领着婆婆扬长而去。
婆婆出门之前看了我一眼,“琳琳啊,这事儿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你还是得养好身子,趁着年轻赶紧和我们家茂典要个二胎。”
宝宝开始哭了起来。
我手忙脚乱地给她喂奶。
一直到傍晚,徐茂典还是没有回来。
我给他打去了电话,却发现他把我拉黑了。
看来这一次他又和往常一样,高高在上的拉黑我所有的联系方式,无视我给他的所有台阶等着我与他求和。
如同锁了门却留了个狗洞,等着我钻过去。
我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真的好没意思。
我隔壁床的产妇探出身子,“你一个人?
怎么从下午到晚上都没看见你家人。”
我低下了头,脸上的假笑差点儿挂不住,“忙工作呢。”
我似乎格外擅长给许茂典找借口。
她暗含薄怒,“再忙也得来人照顾你啊,什么工作比自己老婆还重要?
真是太不像话了。
妹子,有啥需要帮忙的你跟我们说,我老公你随便使唤,能帮得上的,我们一定帮。”
徐茂典让我拖着等到4.30再生的时候我没哭。
他摔门而去的时候我没哭。
可因为一个陌生人的一句关心,我瞬间破防,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落。
“妹子,你别哭啊,你咋了?”
她手忙脚乱想要过来帮我擦眼泪,却又因伤口疼痛撑着半边床沿躺了下去。
最后她拿出一张纸巾让他老公给我递了过来。
尽管我什么都没说,她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她说,人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才能看清对方是人是鬼。
可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护士给我压肚子时我在想,怎么会这么痛呢。
痛到我的四肢开始麻木,我躺在床上,像极了一只待宰的羔羊。
术后的第4个小时,依旧只有我一个人。
“你一天都没排尿吗?”
护士随口问了一句。
我点点头。
她大惊失色,“你手术之后我就告诉了你老公,术后六个小时就一定要排尿,怎么这样,你赶紧起来,今天该下床了,顺便自己排尿……你自己行吗?”
“我可以。”
我咬着牙从床上爬了起来,肚子上的伤口传来撕心裂肺般疼痛,身体不由自主得开始颤抖。
当站到地面的那一刻,我才松了一口气。
接着我打开了卫生巾的门,这医院的卫生间是蹲厕。
这就意味着,我要自己蹲下去解决生理问题。
双腿微微弯曲,我的一只手扶着墙,一只手扶着肚子,肚子上的疼痛越发清晰,剧痛直冲大脑。
我蹲不下去,膝盖只能半弯着,整个人呈现扎马步的姿势。
仅仅是解决生理问题这么小一件事,我现在自己竟然做不到。
“你还没好吗?
妹子。”
门外传来昨天那个姐姐的声音。
我吸了吸鼻子,压下心里的酸涩,“还没有。”
“你需要帮忙吗?
我妹妹今天来了,用不用她进来帮你?”
我没说话,自尊心告诉我,不能让任何人进来。
可我的身体却很老实,半弯着的膝盖止不住地发抖,我几乎是带着哭腔,“我需要。”
“没关系,你别紧张,慢慢来,放轻松。”
她似乎是为了缓解我的压力,开口讲起了话,“这事儿我可有经验了,当初我姐生一胎的时候,我姐夫啥也不会,前前后后都是我帮我姐的,最近抖音非常流行一个词叫德华你知道吗?
我想我就是这样的。”
她的话语随着滴水的声音响起,强烈的屈辱感如同岩浆一般涌上心头。
我只想找个地缝赶紧钻进去。
足足用了4分钟,她才搀扶着我从卫生间走出来。
“我扶着你在外面慢慢走走吧吗,医生说这样有助于恢复你的身体。”
我没有拒绝,任凭她扶着我往门外走去。
长长的走廊里充满了产妇的哀嚎声。
一个男人扶着她的妻子,他的鼻尖红红的,看起来有几分委屈,“不生了,我们再也不生了。”
相反,倒是那个产妇安慰着他,“没关系,其实也没有特别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