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是被股淡淡的异香唤醒的,撑着手臂坐起时才发现自己周遭的异样,还没来得及细看,脑子陡然一阵钝痛,无数不属于自己的记忆冲击的她不由弓起身子,一手狠狠按着脑袋一手深深抠进身旁柔软潮湿的泥里。
“呃……”喉咙里发出细碎的呜咽。
待得疼痛过去,再睁眼时,满目皆绿的场景映入眼帘。
清澈的眸子瞬时圆睁,里面装的满满都是不可置信以及……不寒而栗。
指甲缝里陷进的黑色泥土和因太过用力而导致的隐隐作痛,以及风吹大树发出的“沙沙”声告诉她一切都是真的。
眼前,是随处可见的参天大树。
每棵树肉眼可见的粗壮,最细的约莫也得三人才能抱住。纵横交替不规则的粗粝树皮和枝干上垂下的根须昭示着它们饱经的风霜和时间的洗礼。隐约间还可以看见枯枝杂草下裸露地面的盘根错节的树根和不知名昆虫爬过。
阿布被一束光晃得眨了眨因震撼,久了没眨眼而干涩的眸子,不自觉抬头向上望去。
头顶不是房屋的水泥吊顶也不是蔚蓝的天空。
直接苍穹的大树仿佛撑起了一朵朵绿云,只能从树叶缝隙中看见属于天空的颜色,而阳光正从这些缝隙中穿过,投下一束束金色的光柱。尘埃则趁着这机会悄悄钻进这些金色光柱里翩翩起舞,仿似一个个调皮的小精灵。
此情此景,不论是耸立的大树还是林间跳跃的灰雀亦或远处因死亡而倒塌腐烂的枯树,都让她仿佛置身于一个奇幻的世界,一个从未被如此震撼的世界!
小腿处传来的阵阵瘙痒让她回神,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半臂长的千足虫正顺着她的腿向上爬。
两指捏起虫身,看着那千足虫因受到外力而不断挣扎最后盘成一个圆环,皱着眉头一个用力将之抛出老远。
她并不害怕这东西,以前跟随考察队进亚马逊雨林,她看过比这还大的。
阿布,C国植物学家,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凭借优异的履历与研究团队受邀前往M国通加斯国家森林考察现存濒临植物物种。
回程途中敲着键盘整理数据时突然眼前一黑,耳朵里隐约听见从脑子里传出叮的一声,再睁眼就到了这里。
我们统称这里为——原始大陆,分东大陆及西大陆,两陆之间横亘着一条宽不知几许波涛汹涌的大河——木斯河
而阿布所在的部落仅仅是东大陆这片神秘大陆的一个小小缩影。
从脑子里多出的记忆中了解到这里是自20xx年一场自然浩劫后的271纪年,经过几百上千年的时间更迭,世界发生莫大的变化。
历史记载20xx年全球气温大幅度升高导致冰川急剧融化,海水倒灌,无数沿海城市甚至国家在睡梦中被淹没。而在人类忙于自救时大面积陨石撞击地面紧接着土龙翻身,大震不断小震不停。
短短几年间,在各种天灾的威胁下,无论是动物还是植物都受到灭顶的打击,一场由人类主导最后自食恶果的灾难由此降临。
随着时间的推移钢铁森林逐渐被绿色森林覆盖,人类生存活动的痕迹一点一点湮灭。
某年幸存的人类发现动植物突然开始疯狂生长及异变,在处处充满未知的世界里,动植物不再变的弱小可欺,人类也不再是世界的主宰。随便一株小小的野草都可能使人毙命,生命受到威胁的人类不得不龟缩于洞穴中。
自此以后,人类便从金字塔顶端跌落成泥。
由于人类文明遭到毁灭性打击,发生断崖,致使上百年间人类文明逐渐倒退回原始社会。
没有社会的秩序法律的约束,人类的丑恶及阴暗慢慢侵蚀着名为“人性”的大厦,使之摇摇欲坠。
对内,人们可以为了一点食物一点利益同类相杀。
对外,异变物种对人类充满敌视和杀戮。
这些不可控因素使夹缝中生存的人类一次一次游走在灭忙的边缘。
万幸的是某次陨石雨过后人类也在不同程度上发生异变,不过异变几率很小,往往只有本身拥有某种特殊能力的才会发生异变。
比如跑的快的人异变后能健步如飞脚下生风,跳得高能身轻如燕一跳八丈,听力好的能耳听八方诸如此类,并不是像现代网络小说里写的拥有毁天灭地的异能。
尽管人类里出现了异变者,但人类在这个世界依旧仅仅能够自保过活而已,真真实实属于自然界食物链底端。
伴随着食物的异变,异兽的突起,更加剧了人口数的锐减,幸存的人类终于放下偏见和自私,前所未有的团结了起来。
而这个世界上不乏存在一些逆天的东西,这些东西有一定几率可以提升自身能力。
当然它们的周围必然有强大变异兽守护,毕竟这些逆天的东西不止可以让人类提升能力,兽类同样也可以。
因此在这里想要得到任何一个奇物,运气与实力都不可或缺!
这里,
是动植物的天堂。
在这里,
动植物们才是被上天真正宠爱的幸运儿!
“平行世界吗?”这是阿布给出的所能说服自己的结论,否则作为一个本本分分从小信奉科学的C国人,她无法解释自己为何会来到这个地方。
对于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她更觉得这是一个与地球相似的平行世界,尽管它们本质上大不相同。
她的理解中,这个世界人类发展的迅速崛起,过度采伐自然资源以及污染环境,使大自然受到了不可逆的伤害。
最终,大自然发起了反抗。
总而言之,这里是一个人类千年前崛起千年后无力挽回最终一无所有的世界。
且这个世界处处充满迷人和危险。
阿布所在的部落名为丰原部落,意为:吃不完的粮食。
部落人数近七八十之数,在东大陆只能算一个小型部落。
部落里有族长,而小阿布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部落规定——所有年满12的孩子不论男女都必须在“成年礼”这天出去获取并带回食物。
只有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才能被部落接受,否则将会受到驱赶。而在这个世界一个稚子如果被驱离出部落,在危机四伏的环境里几乎是无法存活的。
勉强撑起身,踉跄两下,扶着背靠的大树缓缓站起。
阿布不用照镜子就能知道此时的自己必定不是好看的,伸在眼前的手臂柴轱辘似的看着就没二两肉,长度及肩的头发干枯发黄还分叉!摸摸身体两侧根根分明的肋骨和干瘪下陷的肚子以及从醒来就一直饿到痉挛的胃,整个人分明就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再看身上和脚上,都裹着不知什么材质的...兽皮?
轻叹口气,她真的很有理由怀疑这具身体的主人怕不是被饿死的吧???
原主本来是出了部落就一直尾随另一个跟她一样参加“成年礼”的小孩,想着跟在后面捡个漏分一杯羹的,结果走着走着被一股淡的几乎闻不到的异香吸引,不知不觉就走的偏了。
再睁眼时,此阿布就非彼阿布了。
而此时勾的她直冒口水肚子咕咕叫的异香竟越发浓郁了,直觉告诉她这是她需要的东西!
被异香勾引着,她并没有放松,反而越发谨慎。
这香味馋的她胃部阵阵绞痛,哈喇子差点掉下来。
使劲吞了口分泌过剩的口水,阿布小心拨开挡在身前的几片阔叶,脑子里的记忆告诉她千万不可鲁莽,一旦小看了这周围的事物,代价可能是你的命!
透过眼前拨开的缝隙,阿布远远便看见那异香的来源。
那么浓郁的香味儿竟是来自一株低矮的小树!
更准确的说是来自树身细小孔眼内分泌汇聚成的乳白汁液!说是小树其实不大准确,因为此树约莫高四五十米,然而与周围动不动就上百高的参天大树相比算得上小巫见大巫了。
怔愣一瞬,阿布手抚在心脏处,那里从看见那棵树开始就抑制不住的阵阵悸动。
冥冥中,那一团团挂在树身上凝而不散看着就白白糯糯的东西仿佛正伸着手召唤她。
再次小心翼翼观察了四周,一刻钟后,确定没危险了才踩着一地枯枝乱叶疾步走到树前。
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白团子,踮脚伸长手臂,在即将接触的一瞬停住。
最后深吸一口气轻轻用力将之摘下,牢牢握在手里!
拳头大的团子入手并没有她想象中黏手的质地,反而更像半凝固的奶酪,轻轻晃一晃,凝固的外皮里似乎还有零星液体的声音。
摘下八个放在她专门折了放脚边的阔叶上,更多的却是够不着了。
仰着脑袋艰难的移开目光狠狠吞了口口水,鬼知道她是用了多大的毅力才没将这团子塞嘴里的。
吐出口气,唾弃自己不争气的胃。
阿布将脚边装的鼓鼓囊囊的阔叶包裹好,然后用这具身体能跑的最快的速度离开此地,按着记忆往部落回去。
“…嘶…”
某一时刻四周的声音仿佛都被按了暂停键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树后的灌木里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一只前躯长着两只尖锐利爪,浑身黑金鳞甲,扁平头颅上一双暗红竖瞳,两个向上翻起的鼻孔下长着两条长长的触须,形似蛇身,比四人合抱的大树还粗的身体顷刻间将那颗散发异香的树整个缠绕住。大蛇?嘶嘶吐着信子,身长不知几何,除去盘绕的身躯,还有部分隐在灌木丛里。
鲜红的信子舔过先前被阿布摘走的地方,硕大的脑袋歪了歪,似乎在疑惑为何这地方明明还有香味却没了东西……
“叽叽……叽叽……”
身后的森林里成群的鸟雀被惊飞,扑棱着翅膀乌泱泱的。
跑出老远的阿布喘着粗气,这原始森林里没有路,到处都是纵横的枝干和齐腰的杂草,难走的很。
抬起手肘揩了揩被汗水迷了的眼,望着天空上惊惶乱飞的鸟雀,直觉告诉她身后的林子里绝对来了不能招惹的东西!
紧了紧怀里的白团子,危险的信号下,小小的身体爆发出大大的能量,脚下一阵生风,快速在林中穿梭。
让阿布感到放心的是,这团子十分神奇。
刚摘下来那会儿还异香扑鼻,这会儿却是丁点儿味儿都没了。非得凑的极近才能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儿,要不是那味道太让人记忆深刻,她都要以为那散发异香的树是自己的错觉了。
而且怀中这东西现在可关乎着自己的性命呢,必须得好好护着。
从醒来到摘团子,耽搁这一会儿已是太阳西落之际,林间本就光照不足。尤其她身处的这片林子,白日里还好,可一旦太阳落山,这里面就跟蒙了雾似的。若是再逗留片刻怕是连回部落的方向都要分不清的。
她可没那个信心在夜幕降临且危机四伏的原始森林里再找到个能吃的东西,同样没信心能在被驱离部落后生存下去,所以即便现在嘴里饿的吐酸水也强忍着不去碰。
至于之后一切的一切,等自己回了部落,完成原身的“成年礼”,再容她慢慢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