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斯年静静地站在那里,出神地望向我。
我轻轻伸出手,细心地帮他理了理身上的领带,柔声道:“我知道你心中唯有秦霏一人。”
听到我的话,他猛地一颤,满脸震惊地转头看向我。
他薄唇轻启,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张张合合,欲言又止。
也许是出于对我的愧疚,他连夜开着“大解放”出发。
现场的救援十分有序,很快被埋在地下的伤员就被悉数救出。
但在救最后一位老奶奶时,我还是受了伤。
滚落的尖石砸中我的胸口,只差毫厘,就会伤及心脏。
那一刻,黑暗席卷了我,我以为我又会含恨而终。
再睁眼,我发现自己躺在行军床上,军医已经帮我包扎好了伤口,几位手下正忧心忡忡地聚在我的床前。
他们见我苏醒过来,急忙凑上前向我说明救援情况。
说到最后,他们才犹犹豫豫地告诉我,秦霏在撤离时崴了脚,厉斯年正在照顾她。
失落吗?还是有的。
相伴五十年,我爱他入骨,但他爱的人却不是我。
这时,吴牧走了进来,他坐在我床边,掩不住的担忧:“,你别多想,先养好身子。”
他虽比我小三岁,但向来贴心懂事。
前世,我为了厉斯年留在小村庄里,与他相隔甚远,却每年都能收到他的来信,问我是否安好。
看见他,我心中一软,温柔笑道:“我没事,养几天就好了。”
吴牧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把脸贴在我的手背:“清妍,你还是这么不会照顾自己,以后留在西北,我一定要好好看住你。”
我笑而不语,他紧接着又说起许多童年趣事,帮我缓解心情。
吴牧一行人走后,屋里熄了灯,厉斯年这才带着一身寒气走进来。
他为我掖了掖被角,又伸手探了探我额头的温度。
微弱的烛光里,他眼中的担忧不似作伪。
可我差点没命的时候,他却在照顾崴脚的秦霏。
我永远也不及秦霏在他心中的地位。
前世我以为他真的只是因为小时候的情谊才对她多加照拂。
重来一次,我只怪自己瞎了眼,竟没发现这些细微的证据。
他在信上题字:“此生无缘,来世再续。”
让我这么多年的付出都成了笑话。
我爱他五十载,竟比不上他们一起长大的十年。
哪怕看到他藏起来的书信,我都还存着一丝妄想,他的心里会否有我一席之地。
但今日种种,让我彻底死心。
我不要厉斯年了。
今生重来,我放他再续前缘。
我淡淡开口:“回去后,我们离婚吧。”
厉斯年瞬间抬眸看我,脸上闪过一丝惊慌:“清妍,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见我不答,他慌忙连同被子一起搂住我:“你说过,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难道你想离开我了吗?”
难得他还记得结婚时我说过的话。
可他这一抱却压到了我的伤口,胸前很快渗出血来。
“清妍……”厉斯年吓白了脸,急忙大喊,“来人,来人呐。”
军医很快进来,检查了我的伤口,重新上药包扎。
“厉同志难道不知道清妍差点伤及心脉吗?她现在可受不起折腾啊!”
厉斯年面露愧疚,不敢看我。
他放低姿态,问了军医许多要注意的地方,一一记下。
这让我想起了前世发烧时,他也曾这样悉心照顾我。
那时我以为这就是爱情。
但后来才知,这不过是他愧疚使然,施舍的一点善意而已。
比起他对秦霏那样浓烈的爱意,实在不值一提。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接下来几天厉斯年都留在我屋里,忙前忙后地照顾我。
我告诉他不必如此,他却不听。
他以为我说离婚只是一时意气。
为了哄我开心,秦霏发了高烧,他都没去看望。
他说他又不是医生,去了也没用,还说我是他的丈夫,他应该陪着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