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嫡姐同日出嫁。
嫡姐嫁给南国战神,我则嫁给无名小书生。
谁料想,嫡姐嫁去当晚就被满身煞气、虬髯如戟、带着两拖油瓶的将军吓病倒。
后来,将军出征半年,生死不明,而无名小书生,却遇贵人提携,步步高升。
嫡姐一人掌控将军府,竟对将军的孩子采生折割。
被父亲发现后,嫡姐求父亲帮她,父亲却要将她扭送官府,说:咎由自取。
嫡姐发疯,拖着我一起坠了湖。
再醒来,回到了我们成亲那日。
嫡姐以小娘性命相挟,将我推入了将军府的花轿。
我惊慌地掩住了笑意。
有钱、有权,无人管束,不用怀孕还直接当娘,这样的好日子她竟然不要。
1嫡姐拉着小娘威胁我的时候,我就知道,她和我一起重生了。
前世,她抬脚迈入将军府气派的花轿时,睥睨着我:同生不同命,我出生时自带祥瑞,你才能苟活,今日出嫁,你一样要感激我。
不然你只配为贱妾。
而今日,她依然盛气凌人:紫澜,姐姐将这样的好事让给你,你可要记得我的恩情。
她伸手掐了掐有些疯癫的小娘:否则,你应该知道轻重。
我看了看坐在上座,波澜不惊的嫡母,想必她早就心知肚明。
父亲得知真相后,举手就要抽嫡姐,骂她:胡闹。
嫡姐却不知羞耻地说,自己与萧郞早就情深意切。
嫡姐倒底还是带着两个巴掌印上了无名小书生的破花轿。
只是她脸上压也压不住的笑意,和小花轿后跟着的十里红妆,不知能否保她日后满意?
2前世也是这样,她们以小娘的性命威胁,我不得不在婆家伏小称低。
我没得选,必须忍。
我们的命运如同我们出生时那样,她是自带紫光祥瑞之人。
我是父亲酒后乱性生下的下贱胚子,因道士说不得杀生,我堪堪保命。
她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将军夫人,我则成为无名小书生的贫穷之妻。
可谁知,威名在外的南宫将军,长年久战沙场,竟生得威武高大、满身煞气、虬髯如戟。
嫡姐当晚就被吓病了。
可不得病。
从小被嫡母娇养的人儿,哪见过这样的人。
她以为,婚后生活都像话本子里、戏园子里讲得那样美好。
嫡姐还没躺下,又被将军身后跑来的两个熊孩子折腾着喊娘亲抱抱,彻底病倒了。
后来,将军应召出征,托嫡姐好生照顾孩子。
她竟对孩子采生折割。
被父亲发现后,扭着要送到官府。
父亲当然知道,姐姐犯下的可是凌迟处死的极恶之罪,不送官府,全家都要受累。
南国战神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哪怕他再疼嫡姐,断不会押上全家的性命。
那日,父亲让我们都归家商量此事。
此时,夫君正得圣上重用,父亲断不敢轻瞧了我,还让我好好劝嫡姐认罪才是正道。
嫡姐红着眼睛说我抢了她的祥瑞。
在父亲准备让人捆了嫡姐去官府投案时,她竟发了疯,拖着我一起投了湖。
所以,在她重生后,第一件事情就是用小娘胁迫我顶着她的名字,上了将军府的花轿。
这下好了,有钱、有权,无人管束,不用怀孕还直接当娘,这样的好日子竟落到我头上了。
3嫡姐为防被发现,将她的贴身婢女阿柔送给了我。
我含泪与小娘告别,忐忑不安地到了将军府。
礼毕后,我在洞房焦急地等待。
阿柔仔细地给我补了妆容,并贴在我耳边交待了几句,我脸不由地红了。
不一会儿,新房的门推开,伴着微熏地酒香,我感觉眼前的烛火闪了闪。
眼底出现一双黑靴。
室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打破尴尬的是几声压抑不住地幼儿笑:阿爹,快点,我要看阿娘。
南宫旭终于伸手挑了盖头,身穿新服的他身材魁梧,虬髯如戟、浓眉方脸,那双如鹰的眸子露出锐利的光芒。
饶是我做好了心理准备,还是心口颤了颤。
他身后探出两个毛绒绒的小脑袋,惊呼道:娘亲好美啊!
他的耳尖突然变红,将两个孩子哄了出去。
他轻咳了下,今日娘子累了,早些休息吧。
我看到他准备转身离去的背影,一下从后背抱住了他。
夫君,洞房夜留我一人吗?
他身体僵了僵,还是留下了。
躺下良久,他都与我保持了一臂的距离。
我解了衣衫,主动投了他的怀,闻到香气的他,果然没把持住。
这一夜,我从压抑到哭泣、累极了睡去了。
我知道,阿柔在我的身上下了料,只要轻轻撩拔,夫君定然把持不住。
天刚亮,将军接了军中急令,要出征。
他抱歉地看着我:委曲娘子,才刚……我伸手捂住了他的唇,即为夫妻,便是一家人。
我告诉他,将府里的事情和孩子交给我,不要担心。
他准备说孩子的事,我突然想起,交给了他一个圆珠。
夫君,我心口慌乱,此去荒蛮之地,险象丛生,我怕有什么不测,这个信号珠是我母族的信物,如若危险请砸了此珠。
夫君,虽然我长居深闺,却也听闻些民间轶事,若军队行至迷雾之中,一定慎之切不能慌乱,这还有些解毒的药丸,有备无患,可助您此行顺遂。
还有夫君,我不是郁府的嫡女,而是庶出的郁紫澜,如夫君悔婚,我愿出府……他出行前,我必须告诉他我真实的身份,我要当我自己,而不是谁的替身。
他眼露震惊。
我拉开他的手,将珠子放在他的手掌心。
还未收手,夫君一把将我拉进了怀里:紫澜,此生有你足矣。
我落下了一行眼泪。
我在进行一场豪赌。
上一世,小娘的身世一直是个谜。
就像,将军西下出征,再无消息一般,生死不知。
他是南国的战神,世代护佑百姓,不该落个生死不明的下场。
而疯癫的小娘,哪怕再痴傻,也知道护着我,给我受伤的地方上药。
于公于私而言,我都应该想办法护着将军,和他的孩子。
我不愿看到照顾他的张婆婆偷偷给我换了心腹丫寰还身首异处,也不愿看到那双可爱的孩童软软地喊我阿娘,失去爹爹后还被人采生折割。
更不愿我南国数万的铁血将士们骨肉分离。
他双手包裹着我的小手握紧,目光交织间,约定已达成。
4南宫旭出征后,我也开始着手准备了。
我拿着小娘留下的信物来到了茶楼。
见到了前世帮助萧烁的贵人。
一个长相干净利落的女掌事,胡姬。
姑娘此番前来,遇到了什么难事。
可否拿宝珠出来一见。
我问她要的是西域的地界图,她大吃一惊。
前世,我在萧府实在过不下去了,命丫寰拿此宝珠去换些银钱,被她撞见。
我才知此物的重要性。
她带着许多银票来府上,想要帮衬我,被婆母骂我不干不净,与人私下相授。
我将胡姬遣退,带走银票。
告诉婆母:母亲说的对,不能白拿别人的东西,若想夫君青云直上,我有一计,但要请夫君换我小娘平安无虞。
那时,贫寒的萧家只有三间破屋子,撑门面用的都是我微薄的赔嫁。
没有见识的她如何相信我说的话,当场抽了我几个嘴巴子。
晚上让我伺候她洗脚的时候,故意说水烫,一脚踹到我心窝子,半天没起来。
还说:我儿本就有大福大贵之命,你不过是个临时补空的,还敢在我面前得瑟。
后来,我转而以利相邀,告诉了萧烁本人,他果然开始平步青云。
不似将军府里的张婆婆,抚养将军长大,更是待将军收养的两个孤儿如亲生外孙。
还替我悄悄换下了阿柔。
塞了好几个体己的人给我。
我朝胡姬拱手行了个礼:请掌事助我。
5胡姬与我一样,是困在迷局里的人。
她自小留在这儿,只等手持宝珠之人,可自郁府紫光微现后,此事如同石沉大海。
她不敢贸然离开京城,也寻不到主人。
只有我亲自去揭开此迷局。
她将地图交给我时:你可想好了,此地连我都未曾踏足。
我点了点头。
从我上了将军府的花轿开始,命运的齿轮就再次转动了。
我必须孤注一掷。
南宫将军乃南国之护佑,他父亲曾救我祖父于水火,你放心,这恩情一定要还。
我们双手紧握,眼神坚定。
回到将军府,张婆婆已经准备好了回门礼。
妹妹如今身份水涨船高,连架子都学大了,回来的这么晚。
郁紫琼望着马车上高高堆起的厚礼,眼露贪婪,又面带讥笑地说:不过也不怨你,新婚还没过,将军就出征了,有点怨气也是应该。
她压低声音说:听说将军的身体天赋禀异,你竟也能消受,果真如你小娘一般下贱。
我反手一巴掌抽她脸上:姐姐莫是忘了,出嫁从夫,刚回门你竟敢辱骂当朝将军夫人,是不想活了。
郁紫琼捂着脸愣在了当场。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我竟变得如此彪悍。
但反应过来的她,恼羞地就想上手撕我:你还真当自己飞上枝头当凤凰了,信不信我今天撕了你的……她的手还没碰上我,就被一旁的侍女牢牢攥紧。
郁紫琼疼得眼泪都出来了。
不愧是将军府的人儿,有血性,功夫也了得。
闹哄哄得在干什么?
成何体统。
父亲打断了我们之间这场力量的角逐。
郁紫琼不敢违逆父亲,只红着眼阴毒地盯着我。
我看了一眼她低垂在一侧的手,连茶杯都不敢端,换了左手抖了几次才送到唇边。
我呡了口茶,心情甚好。
父亲与萧烁相谈甚欢,一个能在仕途上扶摇直上的人,最懂得拿捏人心。
看到父亲眼里的欣赏,郁紫琼又得意起来。
妹妹可不要羡慕我与萧郞情投意合,他说了只等我生下儿子,定许我荣华富贵,不似你,独守空房,他能不能回来,还未知……这个我当然相信,上一世萧烁也曾对我如此许诺过。
直到我死,他许我了荣华富贵,却没……我笑着看看她的肚子。
并没有接她的话。
她自己选的路,总要走到底才行,不是吗?